蔗民神學-平凡門徒的信仰與實踐
內容簡介 本書道盡
平凡如你我
不為人知的拚勁
「蔗民」就是草根或具草根意識的庶民,先天不足、後天不良,所以無意也無力追求卓越,被視為不長進的一群。他們缺乏發言權,卻無處不在。
有頭髮,誰想當瘌痢?若可成實木,誰想當蔗渣?然而,在如同蔗渣板的人生裡,蔗民如何經驗上帝所賜予他們的普通恩典、普通智慧、普通快樂、普通人生呢?
且看作者王礽福如何以其蔗民之眼,窺看人世百態;以其蔗民之口,追問人生顛簸無常的緣由;以其蔗民之耳,聆聽上帝無聲的回應;以其蔗民之腳,行走人間;並以其蔗民之筆,寫下一個個「不足為精英道」的尋常故事。
作者/譯者/編者/繪者簡介 王礽福
大陸出生,香港成長,台灣念大學,畢業於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國文系。曾任教師、編輯,再於建道神學院獲道學碩士,成為文字傳道人,現為香港宣道出版社社長。
小時候信佛,常常思考何謂「普渡眾生」的信仰;信主後,問題改為何謂「但願萬人得救」的信仰。信主超過四分之一個世紀,卻一直對信仰及教會生活適應不良。後來發覺,適應不良者大有人在;於是自憐憐人,嘗試書寫適應不良者如何勉力敬虔度日,是為「蔗民神學」,旨在與一眾蔗民互相打氣,分享信仰中的悲喜甘苦。
目錄
吳序 力抗「成功神學」的《蔗民神學》 吳國安∕001
梁序 蔗民神學──觀察世情的新視角 梁家麟∕003
張序 瓦器的福音書 張文亮∕005
前言 蔗民源流考∕007
序曲 我很醜,但不打算整容∕013
輯一 如此蔗民,這樣神學∕017
1 蔗渣板人生∕019
2 神蹟‧律法‧鹽巴∕027
3 上帝剛剛好∕037
4 生命因虛空而實在∕047
輯二 舊約蔗民眾生相∕057
5 苦瓜臉倒啖甘蔗∕059
6 上帝疼「番鬼妹」∕070
7 律法英雄波阿斯∕082
8 騰雞聖徒俄巴底∕095
輯三 蔗民心理學∕109
9 丁蟹現象學(上)──危危乎人性論∕111
10 丁蟹現象學(下)──知不知知識論∕119
11 下行之詩∕130
12 假冒為善的我∕140
13 尋常味道最滋味∕151
輯四 蔗民在教會∕161
14 我的神探弟兄∕163
15 上帝愛雜牌軍∕175
16 窩囊者之歌∕184
附篇 每天來點蔗能量∕197
附註∕202
序/導讀 瓦器的福音書
如果有人因著上帝的帶領,依然四面受敵,這是不是上帝的帶領?是。如果相信上帝,心裡還為這事不舒服,那事不平安,這是不是一個堅定的信仰?是。如果承受上帝的救恩,還不斷地遭受逼迫,這是不是蒙主拯救的人?是。因為使徒保羅就是這樣說自己,也這樣說他對主的跟隨。
人如果有上帝的能力,每次上台打拳都被打倒,這算不算有上帝能力的拳擊手?算。如果有上帝的生命在我們心中,卻與世界的人、事、物格格不入,這算不算重生的人?算。因為成功或失敗,貧窮或富有,知識或無知,健康或疾病,得著或失去,不在證明瓦器如何,而在顯明瓦器裡的寶貝如何。
上帝是將寶貝放在瓦器裡,因此任何一個見證,若只有寶貝,沒有瓦器,是危險的;只有瓦器,卻沒有寶貝,也是危險。
這本書是在兩種極端──「高舉有能力的寶貝」與「憐恤受傷的瓦器」中,尋找一個平衡點。表明信耶穌是平凡人的福音,而非超人福音。是烏龜慢爬的跟隨主,而非事事展翅上騰的飛行家。
禱告不得答應,是不是上帝不喜歡這人,還是上帝要用他安慰其他禱告不得答應的人?是後者。這書是在剛強與軟弱的翹翹板上,往這邊挪一點、那邊挪一點,試著找著實踐真理的位置。等到挪好了,發現上帝又調整了兩端的重量,只好再挪,挪到要剛剛好,卻又變了。
這是庶民的福音,也是爛人的福音。我必須承認我比較喜愛真誠的爛人,而非高高在上的超人。
台灣大學生物環境系統工程學系教授
張文亮
內容連載
(請以6000字以內為限) 作者序
蔗民源流考
尊師重道,後悔莫及
二○一一年日本三一一大地震引發海嘯和福島核事故後,香港教會又興起新一輪的末世講座。一天,我收到自己教會(宣道會北角堂)的來電,說將舉行名為「大水氾濫時如何自處?!──怎樣解讀地震、天災、人禍的啟示」的講座,已邀請了建道神學院梁家麟院長來主講,現在要我充任回應講員。我感到愕然,覺得自己既缺乏知名度,沒有叫座力,也不熟悉這課題;何況身為「梁家麟國際書迷會」的成員,我一直認定自己是在台下負責叫「阿們!阿們!」的人,沒想過要跟自己的老師同台演出,所以一口拒絕,說打死我都不講!
對方一陣沉默,然後冷冷道:「那可是梁院長吩咐的。」那就糟糕了。我本科是中文,又當過教師,有種牢牢的「尊師重道」觀念,聽見是院長吩咐的,竟然就不敢拒絕了!
答應之後就後悔莫及,覺得自己上了賊船,還要給老婆罵,說我幹嘛要碰苦罪懸迷這種難題。痛定思痛,覺得要正本清源,搞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。
翻箱倒篋,蔗庶不分
院長找我這種既不專業又缺乏知名度的人來當回應講員,不可能期望我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神學理論,除非他想我當眾出醜。如果期望那種體大思精的學理,該找溫偉耀、關啟文、李思敬這種段數的人,所以我認定:找我,就是看中我檔次夠低,能反映一般升斗小信徒的觀點。然而想到要跟院長同台演出,心理壓力極大,每晚睡不好,輾轉反側。最後只好翻箱倒篋,把一直不想宣之於口的「蔗民神學」翻出來──那個我總覺得會遭人嘲諷的私房神學。那趟豁出去的分享,反應甚佳,之後我再以短文、講座、課程的形式與人分享,好些「蔗民信徒」告訴我,蔗民神學解開了他們一些信仰的鬱結;我就知道,上帝喜悅我的事奉,我可以繼續與人分享。之後,感謝《校園》雜誌,有了這個專欄。
先說說「蔗民」的出處。這個出處很厲害,就是周星馳主演的電影《九品芝麻官之白面包青天》(一九九四,王晶導演及編劇)。話說不學無術的九品芝麻官包龍星,曾在公堂上義正辭嚴喊出:「天子犯法,與『蔗民』同罪!」此話之所以爆笑,不在其原創性,而在其生活化,道出不少「蔗」「庶」不分之人所曾遇過的尷尬。我雖然念中文系,但每逢看到「庶民」一詞,腦海裡也是先唸成「蔗民」,再修正為「庶民」才說出口,對這笑話深有同感。
九七香港回歸後,中文地位逐漸提高,我們這些過去常遭人歧視的「中文人」多年媳婦熬成婆,也開始批評起香港人的中文有多糟──就跟周星馳一樣義正辭嚴。其實啊,中文真的很難,難學難精,我中學開始發表文章,大學念中文系,當了多年教師與編輯,也寫過書,但至今仍沒有十足把握寫出文通句順的文章(從台灣回香港生活多年後,更開始無法分辨「港式中文」與「標準中文」)。也許因為天資愚鈍,又深明「有頭髮誰想當瘌痢」,所以每當有人批評現時香港人中文水準有多低落,我都站在被批評的一方,同情體諒,乏善足陳地重複說:「哎喲,中文真的很難,真的很難!」
蔗民信徒,任重道遠
言歸正傳,什麼是「蔗民」呢?看圖識字、望文生義,「蔗」字「草花頭」,蔗民就是草根階層或具有草根氣息的庶民,比庶民還要次一等。不過,庶民的渣滓一般稱為「人渣」,而蔗民的渣滓,則是「蔗渣」,卻比人渣高一級。孔子說:「唯上智與下愚不移。」蔗民就是那群左搖右擺,成不了大事,犯不了大錯,平平凡凡的小人物。雖有學識,但會認錯字、讀錯音,把「荼毒」唸成「茶毒」,又把「沙茶」寫成「沙荼」的人;至於蔗民的理解力、批判力、創造力,大都有心無力。
在現時充滿批判精神的教會生態中,蔗民由於「蔗」「庶」不分,沒有什麼發言權,主要充當被批判的角色,可謂任重道遠。各式指責包括沒有信心、不夠委身、不夠卓越、消費主義、享樂主義、缺乏靈恩經驗;不支持民主派、不支持環保、不反對地產霸權、不參與社會改革;缺乏獨立思考能力、不明瞭結構性罪惡、不懂得原文釋經、不懂得後現代主義……。要而言之,基要派嫌其不夠基要,自由派嫌其不夠自由,靈恩派嫌其不夠靈恩,福音派嫌其不夠福音;不誇張說,就是不夠格當基督徒。
無疑,很多基督徒不長進,但每當想到上帝「願意萬人得救」(提前二4),又勉勵我們「只要存心謙卑,各人看別人比自己強」(腓二3),我就隱隱然為到各種充滿精英意識、以己之長度人之短的標準,感到不安。由於平庸平凡者總是佔人口的絕大部分,所以精英們永遠不乏批評的對象。
名不經傳,為上帝所愛
我的想法是,先知以利亞固然神勇無敵,成了那個時代最耀眼的明星,但以他為標準來要求其他以色列人以至今天的信徒,又是否公允?是的,我們不應成為心持兩意的眾民(王上十八21),但當時仍有七千位名不見經傳的以色列人,是上帝為自己所留下,未曾向巴力屈膝,未曾與巴力親嘴的(王上十九18)。比起以利亞,他們顯得不濟、窩囊,卻仍為上帝所悅納。
以利亞是萬人景仰的英雄,但對我來說,那七千人才是我所認同以及牧養的對象。所以我要為他們、也為自己寫神學,思考信仰對於平凡平庸者的意義,我們又該如何安身立命,實踐信仰;甚至倒過來,看看蔗民信徒能如何幫助精英信徒(這不是自義、自誇,而是聖經提醒我們:「全身都靠他聯絡得合式,百節各按各職,照著各體的功用彼此相助,便叫身體漸漸增長,在愛中建立自己。」[弗四16]既要承認我們需要別人,也要認信別人也需要我們)。
蔗民神學,無甚高論
我沒有什麼深邃雋永的神學可以分享,也怕別人以為我想寫什麼鉅著,所以將錯就錯,以「蔗民神學」為我的私房神學命名,先自嘲一番:我連名稱都寫錯、讀錯,你還能期待什麼?(我首次在台灣分享「蔗民神學」時,一直把「蔗」〔ㄓㄜˋ;zhè〕唸成〔ㄐㄧㄝˋ;jiè〕,當時覺得很尷尬,事後覺得好得無比,相當連戲。有時候,一個人只要無賴到極點,別人就拿你沒辦法。)
蔗民神學,無甚高論,但如果你不嫌棄我的鄙陋,我很願意與你分享我的信仰反省,互相提醒,互相激勵。我可能有錯,你將信將疑、看著辦就可以。
絮絮不休說了這麼長的開場白,不好意思。最後以一篇女性角度的散文,為蔗民神學勾勒一個大綱。是的,蔗民神學不是論文,而是散文。散文的好處是,既可點到即止,亦可無限延展,更可不按牌理出牌。往後我要說的,大概離不開這個框架,不過有時候朋友講話,不一定要有什麼微言大義,反正大家喜歡聊,就一直聊下去。興盡了,就繼續各忙各的。我在這裡跟大家交個朋友。
我很醜,但不打算整容
我很醜,但不打算整容,不是我不相信整容,而是因為按情況,我需要的是易容。縱然現在的整容技術已鬼斧神工至與易容無異,有些人更會拿著劉德華、范冰冰等俊男美女的照片給整容醫師,說照著改就可以了;但想到要拿自己的身體來開天闢地、移山填海……唉,算了吧,我一怕痛,二沒錢,三怕出意外,我還是與我不佳的賣相共存好了。
在教會裡,大家會安慰我們這種人:「人看人是看外表,上帝看人是看內心!」這個我知道。問題是:每天圍繞我、看著我的是人,不是上帝!是的,上帝無所不在,這個我也知道,但上帝也是眼不能見的,我又怎麼看得見祂看著我呢?
最重要的是,我們這種人在擇偶上很吃虧,而且是大大的虧!你說:娶妻求淑婦。然而,第一,你講得出做得到嗎?你肯娶我嗎?不要說男人都想娶美女,就連醜婦也想嫁帥哥,我憑什麼要人家跟我簽訂不平等婚約?第二,醜婦不會自動演化成淑婦,那是一條漫漫長路,隨時比妳的適婚年期更長。第三,淑婦不必是醜婦,淑婦也可以是美女,醜淑婦遇上美淑婦,還不是一樣死翹翹?所以怎樣算,我們的戰鬥力都很疲弱。
你或許會說,單身比結婚好,並且你也身體力行。但對不起,那是你的價值觀和選擇,不是我的,請不要把它真理化。別人嫁不好,不代表我就會慶幸自己嫁不出去。我為別人嫁得不好而難過,也為自己嫁不出去而感傷,更為活得精彩的單身者而喝采──卻不必否定上帝設立的婚姻原是美好的。
你說上帝愛我。這個我當然知道,否則我怎麼活到今天?只不過我沒有天真到以為只要上帝愛我,就能叮一聲笑傲江湖,橫眉冷對千夫指。我還是要做齊整套化妝的步聚:潔面、護膚、修眉、打粉底、畫眼影、畫眼線、塗腮紅、塗唇彩……,盡人事把自己的「醜小鴨指數」降到最低,目的不是讓人留意我,而是──不要留意我。反正平常化完妝,就少看一點鏡子,眼不見為淨。
你說這個世界膚淺,只注重外表。是的,世界就是這樣,難道我把它炸掉?而且注重外表是人之常情,不一定等同膚淺,我買條裙子也是先注重外表,有啥不對?
我因為醜,在生活上的確吃了好些虧,一言難盡。不過我還是活了下來,偶爾自憐,但大致OK,心理正常,沒有A-,也有B+。我嘮嘮叨叨在這裡大放厥辭,是想說:我受夠了廉價的安慰,為什麼一定要把人生的遺憾和缺欠詮釋為化裝的祝福,把暴雨說成是甘霖,因而淡化我當「落湯雞」時的苦況?人生不必處處陽光、陣陣春雨,生命中的一些局部地區性驟雨(Isolated Showers),只要不引致人死塌樓,即使輕微的土石流、地層下陷,就由它去吧。你承認我遇上了的局部地區性驟雨,我反而可以享受那「大致天晴」的景況。
人生總有遺憾與缺欠,不是因為長得不夠好看,被人投以歧視目光;就是生得不夠聰明,中英語俱差,整天被人視為香港文化水平低劣的象徵;又或者際遇不佳,父母雙亡或離異、體弱多病或殘缺、家逢橫禍或巨變;再不然就是選錯學系、入錯行業、買錯房子、嫁錯郎君,諸如此類,人人有分,永不落空。
遺憾與缺欠是人生的正常遭遇,能夠彌補固然是好,但總有些是難以填平,只能共存。對於我的悲傷,你可以選擇「不在場」,也可以選擇「同在」,若你選擇後者,請你不要否定我的感受,也不要縱容我過度沉溺於此。只須如此,就足以讓我撐下去,過一個合格有餘的人生。